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箏壇分享 - 古箏大師孫文妍:打磨老紅木般的絲竹鄉音(文字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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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煜華“排練的時間是下午兩點。你晚幾分鐘來吧!這樣一進社區就會聽到我們演奏的聲音,就能跟著聲音尋過來了……”

電話裡,聽著孫文妍老師柔和的吳儂軟語,我耳邊似乎隱隱掠過絲竹之聲。而那愉悅平和的語調,又令人難以相信這位可敬的老人上個月才因癌症動過大手術。


孫文妍是上海音樂學院古箏專業課教授、碩導。但她這次邀我去看的,並不是專業樂隊,而是民間社團——湖南街道上海國樂研究會;他們演奏的,也並不是學院派的民樂獨奏、協奏,而是上海民間的江南絲竹。
是的,現年75歲的她還有一個身份:上海市第三批非物質文化遺產江南絲竹傳承人。對江南絲竹那種刻骨銘心的熱愛,源自同為古箏藝術家的父親,也推動她堅持幾十年不辭辛勞地將一支民間社團帶領到了藝術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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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大會堂舉行之<箏宴、箏聚 - 孫文研音樂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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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區裡飄出的醉人“清音”
那天下午,雨絲飄灑。踏入復興中路一個社區的大門,一陣悠揚的樂聲果然如約飄進了耳中。樂聲的源頭,是一扇爬滿藤葉的二樓小窗。
循聲走上一間幾十平方米的普通房間,裡面已經擺開了陣勢,居中一台揚琴,其後一把古箏,二胡、琵琶、阮、笙、簫則各自執在演奏者手中,分列兩旁。清音相諧,甚是動聽。整個樂隊前方端坐了一個人,戴著細框眼鏡,頭髮用別針攏得一絲不苟,神情專注。她正是孫文妍。
片刻,樂聲稍止。孫文妍的聲音響起來:“我講一下,這首《高山流水》來自于道士吹奏的曲子。道曲一般比較清雅,這一首又是描繪浙江的山水風景。前半段是級進音程(指音與音之間的距離),表現流水的感覺;後半段音程變大,高山的感覺就出來了……”

《高山流水》便是江南絲竹中的知名曲目。江南絲竹是中國漢族傳統器樂“絲竹樂”的一種,流行於蘇南和浙江;辛亥革命以後,在上海地區得到較大的發展,成為了傳統器樂界的“上海鄉音”,在川沙、南匯等地至今流傳;但隨著城市的現代化,漸漸有式微之勢。

「箏.聚」《高山流水》 演出: 師生全體


講解完這一曲,大家又演奏起《懷古》。奏到中途,孫文妍忽然喝止:“停。這個感覺不對!《懷古》是中州古曲,要彈出那個時代的格局……應該有深厚濃郁的感覺,彈得像唱山歌肯定不對!”
樂隊中大多是頭髮花白的老人,看上去年紀比孫文妍也小不了多少,然而大家對她的指點無不敬重而信服,各自收斂心神,重新演奏……
指點完畢,孫文妍走到一邊,朝我莞爾一笑:“他們不容易啊,都是真心喜歡絲竹樂的,好多在家都是當爺爺的人,到這裡彈不好還得被我‘罵’,還是一直要來。”

而且,她的要求相當高:“音準、節奏、音色、時值,都要符合要求。音樂要從心裡出來。在這裡我是不許別人抽煙的,連交談都不可以講搓麻將之類話題。氛圍要乾淨,才搞得出好音樂。”
說話間,她感覺《懷古》的演奏仍有不足,便上去示範。只見她根本不需樂譜,手指一按、一撥間,緩急有度的箏音便源源不斷地流瀉出來。成員們傾聽著,神情寫滿專注與陶醉。那一刻,她宛如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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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妍教授對演出非常嚴謹,親自指揮箏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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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前與各表演嘉賓談笑風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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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閱演講辭。


“高興不高興,一拉琴就聽得出來”
孫文妍與江南絲竹的淵源,還要從她的音樂世家說起。
“江南絲竹,本是南宋後發端,到明清形成的器樂形式,也叫‘清音’。樂器包括長絲弦類的箏、阮、琵琶等,和竹類的笙、竽、笛等,原來是可以搭配舞蹈的……”到了19世紀初,江南絲竹在上海一帶發展較快,民間有多個知名社團。其中的“國樂研究會”,就是孫文妍之父孫裕德在1941年創建的,演奏強調雅俗共賞、中庸平和,漸漸形成文人音樂的風格。1947年赴美巡演,成為中國最早走出國門的絲竹民間團體。解放後他們加入上海國樂聯誼會,直到文革時停止了活動。
孫文妍受家庭薰陶,1956年進入上海音樂學院深造,鑽研音樂中“傳統的好東西”。1987年,孫文妍召集20餘人恢復了國樂研究會。她承擔起排練所需的茶水、車馬、樂器等費用,只求將“清音”傳承下去。“剛開始沒有固定場地,一會兒在我家樓下,一會兒在茶館、咖啡店……後來湖南街道提供了場地,大力支持,我們就安頓下來了。”
28年來,成員來來去去,但社團每週一次的排練在孫文妍的主持下幾乎從不中斷。即便今年10月她動手術,也由她的愛子繼續主持排練。現在眼前的這些老人,有不少追隨她將近20年。60歲的二胡手範偉山,他父親當年就在孫裕德的社團裡。他告訴我:“以前就是一些同好相約在家裡、茶館演奏,上海話叫‘合(ge,滬語舊時發音)家什’。我小時候家裡一直有老先生來拉琴,這音樂對我來說太親切了。”而當過琵琶老師的62歲的黃關生覺得:“比起專業的獨奏,絲竹樂有更多發揮表達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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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妍教授獨奏古箏,令聽眾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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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妍教授與<箏音樂>


不同於學院派的演奏,江南絲竹的一個重要特點就是“自由度”:可按演奏者的理解和表達來自由“加花”,設計變奏、加倚音等。因此,演奏會有“有譜子又無譜子”的境界,合奏者之間能感應到你進我退、配合默契、心靈相通的美妙感受。“我今天高興不高興,一拉琴別人就聽得出來。我們演奏講究‘人和’,人心和了,音樂就和了。”範偉山告訴我。
而孫文妍被公認琴藝好、人品好、有耐心,成了社團“人和”的基石。每次排練,楊浦、浦東的成員也風雨無阻地趕來。多年的積累也成就了這支民間團隊的藝術高度:2012年,榮獲上海江南絲竹大賽金獎;2013年,在南京舉行的“第二屆海內外江南絲竹邀請賽”上為上海摘得唯一金獎;2014年,被授予“上海市文化節市民演奏大賽優秀市民樂隊”稱號;今年9月,更是以上海市賽區金獎榜首的成績參加在杭州舉行的“第三屆海內外江南絲竹邀請賽暨首屆中國杭州江南絲竹音樂節”,再度榮獲非職業組金獎。

“這次在杭州比賽,有人說,這音樂是‘老紅木’,精緻美麗,音色有絲絨般的光澤。”孫文妍的微笑裡流露著對音樂慈母般的珍視。而嘔心瀝血帶隊參賽後,她就入院動了手術。(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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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出大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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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手術後,孫文妍教授的精神和面色各方面都很好。(相片攝於2016年1月 上海)


“學琴就應該從‘白相相’開始”
江南絲竹雖是傳統音樂,但孫文妍的思路並不保守。
“原汁原味的音樂,傳承時也是需要糅入時尚氣息的,就是上海人講的‘摩登’感覺。比如在演奏幅度上做一點誇張處理等。”她認為,對江南絲竹樂的保護工作,就是要讓它多進入市民的社會生活中去,讓更多人接觸和瞭解其藝術魅力。因此,幾十年來她不斷用積累起來的人脈搭建起江南絲竹的演出平臺。僅2013年到2014年之間,該社團就舉行了30多場演出。
而除了用她精通的教學法來教大學生、社團成員外,她也對孩子們的古箏學習頗有心得。她的一雙兒女如今都是古箏專業人才;她親自帶教過的娃娃,最小的只有3歲半。她打趣:“從3歲半到64歲,我都教過!”
如今上海許多琴童家庭關心的古箏等級考試,正是她與丈夫、古箏名家何寶泉在1992年發起的。不過,關於考級這件事,孫文妍對琴童家長有話要說:“當時設立考級,本意是希望有個尺度衡量學生的水準、程度。但現在有些家長讓孩子學琴只是為了考級,就和我們的初衷背離了。其實,學琴要啟發‘自然’。英文裡,演奏叫‘play’,和‘玩’是同一個詞。我一直認為,學琴就應該從‘白相相(滬語,玩)’開始,從玩中學、從玩中進步。”她也是這麼實踐的,“我的兩個孩子,我沒有命令他們學古箏。他們從小在家聽啊聽,聽會了,忽然有一天就想要學了……”

對兒童的古箏啟蒙,她也有自己的見解:“有家長問,孩子手小,手型做不好怎麼辦?我說,孩子的第一堂古箏課,老師千萬不要叫他們做手型。我曾接手教過一個6歲多的孩子,第一感覺他的手就是僵的,一問,果然,之前都在強調手型。也有大學生,彈起來手很硬,這種太過固定的手型把氣息都定牢了,不靈的。老師最好的做法是教他們自然地去彈,一點點地形成好的手型。”
孫文妍更注重的是從“心”培養對音樂的熱愛。“啟蒙老師要有‘仁心’,負責地帶領孩子入門;家長也不要急於求成,需要照顧童心。光‘拗造型’是不行的,要讓他們一點一點愛上古箏,愛上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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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文妍教授在大師班細心指導學員,學員們獲益良多。

文字轉載

2015-11-24 來源: 新聞晨報(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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